方景升右手在袖中揉搓片刻,又答道:“是不是在外头不习惯?”
朗倾意越过他的话语,抢先一步将他的右手袖子拉了起来,试图看他的手如何了。
方景升夺手不肯给她看,口中问道:“作什么?”
朗倾意只是想知道他发现了什么,方才他对着篝火出神,不知是不是她看岔了,他的表情竟然有一种视死如归之感。
“大人为何要将手伸到火堆里去?”她直言问。
“哪里的事。”方景升轻笑一声:“怕是你看岔了罢。”
朗倾意也不再勉强他,目光转向别处,轻声说道:“也罢,想必大人是真金,不怕火炼的。”
方景升又笑一声,看着远处似乎泛起半点朝霞的前韵,便说道:“既睡不着,就不睡了吧。”
朗倾意点点头,她见不远处已有些人陆续打水回来,不久便有人送了一桶来,她就用这水洗漱完毕,草草抓了一把凌乱的发。
风凉,再从帐篷里出来时,她披了斗篷,将帽子也戴上,踢踢踏踏地从帐篷里走出来,在他身边站了,久久不作声。
他仍蹲坐在篝火边,不知道沉思什么,过了半晌,仰着脸去看她,问道:“饿了吗?”
她摇了摇头,又忽然觉得戴帽子不舒服,既遮盖视野,又行动不便,因此又将帽子掀开来,露出葱白的脸和脖颈,明晃晃地亮在那里。
他忽然站起身来,猛然间高出她一头,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。
“太阳要出来了。”她面向东方,喃喃说了这一句,又忽然住了口,似乎是意识到不该对着他说。
他“嗯”了一声,点头道:“要出发了。”
此时,偌大的摄政王府,早有几个侍卫悄悄儿站在庭院外,想来是一早就有什么消息要禀报。
又等了一会儿,眼见着摄政王还是未起来,几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,并未作声。
直到外头天大亮了,摄政王养子刘凤楠才大摇大摆地走进院中来,张口便大声问道:“父亲还没起来?”
他自小养尊处优,仗着摄政王宠爱,说话也是习惯了毫不遮掩,他不过二十出头,人长得并不难看,只不过疏于节制,看上去略有些肥头大耳。
其中一个侍卫回过头来看着他,抬起手来摆了摆。
刘凤楠无奈地哼了一声,低声说道:“老爷子怕不是年纪大了,早起都不行了。”说罢,上前几步,敲了敲门,扬声问道:“父亲?”
连敲了几声无人应,他极其自然地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才张开口想要继续喊,冷不丁被坐在堂屋内看书的摄政王吓了一跳。
“父亲,您没在睡觉?”刘凤楠瞬间收了动作,几步走到摄政王跟前来。
摄政王刘瑜韫,年纪将有五十朝上,他眼皮都没抬,依旧盯着书看,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是同一个底色,他身上穿着灰色常服,丝毫看不出是当年手眼通天的摄政王。
刘凤楠上前来拉他手上的书,口中抱怨道:“外头侍卫们等着请安呢,父亲你自个儿起来了,也不说一声。”
刘瑜韫这才抬起眼来,斜睨了他一眼。
“他们要禀报的事,我早已知道了。”刘瑜韫冷眼瞧着他问道:“倒是你,你说说他们要禀报什么?”
刘凤楠被问得愣了愣,转身挠了挠头。
刘瑜韫又垂下眸子,轻声叹了口气。
要怪就怪他,把刘凤楠宠坏了。
苍天可鉴
“站住。”刘瑜韫忍不住叫他回来。
刘凤楠只以为自己又要挨骂, 硬着头皮回过身来,不管不顾地乱说道:“父亲,您才是摄政王,这府中上下之事都由您做主才对。”
随即, 他又小声嘟囔道:“我只是养子, 名不正言不顺的。”
“胡说。”刘瑜韫合上书, 皱着眉, 牵扯到眼尾的皱纹都跟着震了震:“你是我自小一手养大的, 谁敢说你名不正言不顺?”
“这府上大小事, 你都要学着接起来才对。”刘瑜韫说到这里, 又忍不住暗自叹气, 不欲再说下去,便强忍了,直接说道:“你倒是说说。”
刘凤楠绞尽脑汁想了想, 方才说道:“莫不是您那些火药有了用处了?”
刘瑜韫气不打一处来, 只在心里暗道他脑子愚笨。
一不留神,话到嘴边, 忍不住说了出来:“你到现在还是一问三不知, 只仗着摄政王的名号四处招摇。本指望着给你娶个亲你就能收了心性,我看到底是难。”
刘凤楠被说得低了头, 过了一会儿才不服气地抬起头来:“父亲又不如实告知哪里说错了,孩儿哪里晓得。”
刘瑜韫忍不住将手中的书扔到桌上去, 这才站起身来,逐字逐句地告诉刘凤楠:“不要再把那些火药放在心上。”
忍不住又问他:“近几日我告诉你的消息,你可有什么见解没有?”
果不其然,刘凤楠又是一阵沉默,刘瑜韫叹道:“我讲